太子殿下面如寒霜,一脚踢开门口的公公,大力推门进去,许霁川跟在他后面进去了。
太子殿下面不改色,径直走到刑罚室里,里面的公公正在用鞭子抽打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看到太子殿下闯入,吓的一愣,跪在地上。
太子殿下走上前去,那个被绑在木柱上的人抬起头,叫了声“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皱皱眉,转头厉声问慎刑司的公公道“冬凌在哪里”
公公魂不附体,哆嗦说不出话来。
太子殿下寒声道“敢有半句假话,孤就将这间刑室里所有的鞭子都用在你身上”
公公道“太子殿下息怒,冬凌,冬凌在暴室。”
太子殿下听到他这样说,眼睛都瞪大了。他没想到母后竟然做的这样绝。
暴室是慎刑司的处决室,进了暴室的奴婢全部都会被立即处死。
太子殿下手脚发凉,他朝着暴室小跑而去,暴室在慎刑司的主殿后面,从外面看就是一间普通的小黑屋,但其实里面墙上挂着各种处决罪奴的刑具,光是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太子殿下进去的时候,暴室的公公正在整理白绫,看来行刑已经完毕。
冬凌的身体委顿地倒在地上,他的面部变青,看上去已经死去多时。
太子殿下的瞳孔放大,死死地盯着地上的冬凌。
贵人不踏贱地,慎刑司的暴室就是最阴暗最下贱的所在,暴室里的公公看到逆光而来的太子殿下,吓的脚一软,跪在地上,浑身颤抖。
许霁川看着太子殿下呆愣的表情,他蹲下探了探冬凌的鼻息,对着太子殿下摇了摇头。
太子殿下难过的垂下头,缓慢地走出暴室,在门口的时候,他说“埋了吧,让他”他的声音顿了顿,变得沙哑,仔细听还有一丝哽咽,“入土为安吧。”到最后,几不可闻。
说罢,太子殿下脚步虚浮慢慢地走出去。
许霁川抿了抿唇,抱起冬凌站起来,冬凌的身子很轻,根本不像一个十三岁的少年。
冬凌和他们一般大,这一年来,他和太子殿下或多或少都长高了,变壮了,连声音都变得沙哑。只有冬凌,还是和从前的时候一般无二,瘦瘦的,小小的,声音也柔柔的,脸上总是挂着温柔的笑容,可惜他现在面目灰败,痛苦地皱着眉头,再也不能笑了。
许霁川感觉心里酸胀,眼睛一热。他看着太子的背影,突然有一种喊住他,让他抱一抱冬凌的冲动。
以往冬凌和他说的话,在他的脑海中飞快掠过,许霁川觉得,冬凌的情感太过隐秘卑微,他所求的,也许只是一个拥抱而已。
但看着太子殿下的背影,冬凌动了动嘴唇,最终也没有开口。
许霁川抱起冬凌的时候,冬凌的手臂无力的垂了下来,他的手攥的死紧,握成拳状,仿佛在攥着什么东西。
许霁川将他放在地上,使劲地掰他的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开了他的手,里面握一个玉穗子,穗子是用明黄色的丝线编成的,想想就知道是谁的东西。
许霁川想起以前他小时候母亲给他唱过的江南歌谣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一瞬间,千头万绪涌上许霁川的心头,多年以后,他回望城墙上那人的时候,再度品尝了这日的心情,彼时,他才终于明白了冬凌今日无法言说的全部爱恨。
白日消磨断肠句,世间只有情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