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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咣”

那领头的辽人勃然大怒,一脚将站在他旁边的瓦舍管事踢翻, 顺便撞倒几张桌椅板凳, 连带着上面摆着的盘盘碟碟,全都碎了一地, 搞出了偌大的动静。

“大胆竟敢消遣我等若非结了辛午之盟, 我辽国十万铁骑便顷刻南下, 杀尔等如土鸡瓦狗罢了今日之辱, 我必要在周皇面前讨个说法的薛姑娘不是喜好吟诗吗这首诗可不配你这样的美人儿,放心吧, 等你到了我们三王子的府上,他自有好诗词给你弹唱呢”

说到后来, 他脸上自然挂出了几分猥琐的淫笑,此时只要智商正常, 都知道这辽人口中所谓的“好诗词”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薛兰却丝毫无惧, 依然腰背挺直、冷面如霜、只嘴角勾起一弯刺眼的嘲讽“大人自去告状, 至于妾的诗词, 您跟您的主子怕是没那个福分听了。”

她没再去看叶公子, 事已至此,还连累他做什么这几个辽人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大周的朝堂上,上到皇帝下到小吏, 都畏辽人如虎。这状只要一告, 就不可能有别的后果谁惹辽人大爷不高兴了, 谁挨板子去跟辽人大爷道歉。至于她这个罪魁祸首, 不必辽人吩咐,就得被打包好给他们送过去。一个青楼花魁算什么,能讨得辽人的欢心,只怕都会觉得赚大了呢。

一棒子只知苟且偷安的软骨头,真令人作呕

她将荷包里放着的匕首拿出来握在手心,这匕首只有很短的刀柄,前面的刀身又细又长,好像一片柳叶,看着十分的不起眼,但却锋利无匹,几可吹毛断发。

只要在心口处一戳,神仙也救不回来。

薛大家这一坚定了死志,那眼神就格外不同了。几个辽人也不算太傻,尤其领头的那个,反应尤其迅捷,直接俯身将自己做的圈椅拎起来,就要往薛大家身上砸去

想死也太便宜了些

如今辽国势强而大周势弱,他们作为“使节”,最要紧的就是将大辽无人敢惹的形象立起来。长此以往,皇帝与朝臣会越来越怂,底下的小民则会对辽国充满畏惧,同时对护不住他们的皇帝越来越失望,使周朝统治的愈发艰难

如此,等到大辽有朝一日南下吞并大周时,便能如刀刃插进冻猪油,势如破竹用最小的代价拿下这篇膏腴丰润的中原大地

态度嚣张嚣张就对了莫非谁敢真的跟大辽叫板不成

这些辽人笃定的很

“砰”

这却不是圈椅砸中人体的声音,而是两把椅子在中途便相撞了,以一个神奇地角度,那两把椅子分别从薛兰的左右两边飞过,最后落到地上滚了两圈,薛兰毫发无伤。

是真的毫发无伤,因为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从后边抛过来的可不光是一把椅子,还有一块黄橙橙的桂花酥,正好砸在薛兰拿着匕首的右胳膊肘部,用劲儿极其巧妙,刚好点中那里的麻穴,让她只感觉右手一酸,再也使不上力气,要不是那匕首实在轻薄,肯定得拿不住掉地上了。

薛兰一时茫然,然后便反应过来,现场能有这手功夫的,非叶公子莫属。

她心里感激,却并不觉得多么欢欣。何必呢何必呢大家虽然见过,但并没有多深厚的交情,她一个青楼女子,死就死了,没什么可惜的。但临死还要连累别人,叫她怎么过意的去

叶无倾迎着她的目光,并不躲避,只缓缓摇了摇头,神色间不见半点勉强,整个人长身站在那里,就是一行大字这算什么难办的事放心交给我

几个辽人恶狠狠地回过头来,往叶无倾身上打量了打量。他们万万没想到,能有这样漂亮身手的,竟然是这么一位贵气十足的年轻公子。顾虑着他的身份,几个辽人勉强压住火气“不知这位朋友”

叶无倾没有回答他们,而是径直迈动步伐,朝那些辽人的方向走去。

唰唰唰

那几个辽人带来的护卫全都涌了上来,挡在主子前面,掏出腰间的刀剑,紧张兮兮地对着叶无倾。这大概就是武人之间的感应吧,越是手上有真功夫的,越是能察觉出来叶无倾带来的威胁有多大。他并不凶神恶煞,甚至相貌能称得上是英俊逼人,且嘴角还噙着一抹笑。可在这些真见过血的人眼中,叶无倾简直就跟择人而噬的凶兽差不多了同样令人胆寒

叶无倾看都懒得看这些虚张声势的护卫,脚下速度不减,偶尔手上轻轻一拨,那动作轻松写意的如同拂了拂尘直到与领头的那辽人面对面相对而立。

那辽人先是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转瞬便强撑起气势来,硬声说道“我可是辽人,你敢动我”

叶无倾无聊地摆摆手,在他耳边细声说道“用不着这么激动,知道你是辽人了。不过你刚刚说的什么来着要不是辛午条约,你们辽国铁骑顷刻便能南下”

不待那辽人回应,叶无倾就继续声音细如蚊蚋地说道“你是三王子的人吧三王子不忙着争权夺利,派一帮蠢货来大周搅风搅雨,莫非脑子里进了浆糊辽国皇帝时日无多,大王子、三王子、四王子势力胶着,谁也不服谁,就差兵戎相见。我就奇了怪了,你们那儿都乱成一锅粥了,怎么还敢跑别人的地盘到处树敌辽国为何要与大周签订辛午条约表面上装的气势汹汹,实际却外强中干、羸弱不堪。信不信我将这消息传出去,别的不敢说,你这大好的头颅,十有八九就要离了你的脖子了”

那辽人猛地一哆嗦“你到底是谁”

叶无倾笑得更深了“我是谁你可听说过大周将领江正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