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看着眼前这个和儿子一模一样的年轻海军心中疑惑重重，虽然对方虎视眈眈，但他选择先说服对方。

听了龙的话，王路飞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是说世界政府压迫百姓，天龙人贪得无厌之类的废话。这个制度已经运行了八百年，你推翻了之后，能给出一个更好的制度么？你给不出，天龙人很快就会再次被送上神坛。毕竟天龙人只是代表，真正重要的是在大海上，那些掌握资源的人需要这套游戏规则，确定自己的身份。你推翻了那么多王国，又有几个王国真的发展起来了，又有几个王国是重新复辟的？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他思路清晰，表示龙只能破坏，无法建立一个超越现有规则的游戏。

龙无言以对，他在过去十多年里推翻了很多的王国，但复辟确实很多。因为如果不复辟，只要世界政府执行封锁，就无法贸易，就会很贫穷。推翻国王，还不如不推翻。

龙的变革军还无法建立自己的贸易体系。

所谓的变革，其实就是不同贸易体系的对决。分封战胜了奴隶，宗教打败了分封，资本战胜了宗教，想要真正打败天龙人，就需要一套新的贸易体系。

什么是贸易体系？就是大家在里面降低信任成本，降低交易成本，能更好地赚钱。王朝取代分封、打败宗教也是这个原因。

如果一个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的事情，大家肯定不会支持。

龙也不得不承认天龙人的存在虽然是压迫，但某种程度上也促进了世界的稳定，自成一套体系。天龙人不只是那些穿着防护服的吉祥物，还有世界各地身居高位的人。世界加盟国的王公贵族、各地的大商人、还有各地的武装贵族，这些掌握资源的人其实都是天龙人，只是他们不穿隔离服。

“大家承认天龙人不是因为喜欢天龙人，而是承认天龙人就可以加入世界贸易，占据一席之地。承认了天龙人就承认了统一货币，就承认了统一的贸易规则。甚至你们变革军，也是通过反天龙人才凝聚大家的。但推翻了几个国家，你们无法将他们再次凝聚成一体，依旧承认贝利，依旧接受旧的贸易规则，也不过是城头变幻大王旗，早晚都得承认天龙人的地位。”王路飞冷冷地打击龙。

龙也是走南闯北，很清楚对方说的对，自己无法提出一个取代旧体系的新体系。没有办法推出新的金融体系，就没办法撼动旧体系。虽然推翻了很多国家的国王，但无法将这些地区练成一片，提出自己的思想、自己的货币、自己的制度。

这也是变革军一直没有做大做强的原因，一旦管理更大的区域，必须要构建一套完善的贸易体系，他们做不到。

反天龙人可以作为口号，但无法让所有人接受。因为不反天龙人，很多人也能贸易赚钱，为什么要反？反天龙人有什么好处，为什么要反？

对于这些掌握资源的人而言，接受天龙人有坏处，但也有好处，好处远远大于坏处。首先承认天龙人，自己手里的贝利就能买到东西。要是反天龙人了，那手里的贝利买不到东西，砸在手里，谁负责？

“一个人喜欢吃烧烤和火锅，可以随便选，吃烧烤和吃火锅都可以。另一个人喜欢吃火锅和炸鸡，两人一起去吃饭，吃火锅，两个人都会高兴，但两人就没有了选择，只有火锅。那么三人、四人……千万人，一国、两国……上百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欢和讨厌，每个国家也有自己的制度和文化，怎么让大家都能接受相同的标准？”王路飞提出了终极问题，一个人可以有一万种选择，一万人往往就只能找到一个标准。

宗教、儒家之所以千年不败，不是因为大家真的喜欢，而是它们是大部分人能接受的标准。很肤浅，甚至愚昧，但广泛地被接受。

天龙人也是同理。

想要更换贸易体系真的很难。

分封取代奴隶，是因为大扩张，土地越来越多，所以才会出现公民权下放的空间。

王朝取代分封，是统一货币、稳定市场，让大家免受经济波动，更安稳地赚钱。

一神教取代分封，也是稳定了市场，建立了交流平台。

资本打败宗教，也是因为大扩张，大家不再需要宗教了，建立了议会作为交流平台，就不需要神父这个中间商了。